英国朝野空前激辩脱欧 留欧派猛算经济账

距离6月23日是否脱离欧盟的公投时间越来越近，英国朝野就是退是留正展开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辩论。脱欧、留欧两派都疯狂拉票游说，辩论日趋白热化。都说真理越辩越明，可如今的形势却愈来愈难以预料。有调查数据显示，过去一个月，支持留在欧盟的人数下降了11%至44%，赞同退出欧盟的人上升了3%达到40%，还有15%的人不能做出决定（增加7%）。按照最新民调结果的平均数值，留欧阵营与脱欧阵营目前的比分是53：47。局面胶着。

这究竟是一场不必要的政治赌博还是由全体英国公民决定本国政治经济前途的严肃大讨论？为什么有人想离开？为什么有人想留下？对于英国人来说，退出欧盟要面临怎样的代价？留在欧盟又将如何？投资者怎么看待这场前途未卜的公投？未雨绸缪是否有用？
欧盟已经答应了卡梅伦提的条件，但若卡梅伦无法说服英国人留在欧盟，是否会在欧盟内部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可以预料的是，失去英国，欧盟将面临“分崩离析”的可能性，欧洲一体化进程必然受阻。太多的疑问等待答案揭晓。可以肯定的是，英国这场脱欧公投的影响力已超出英国超出欧盟。

“我们明知经济会衰退，却要投票选择衰退？英国真的想自己创造经济衰退吗？”这是英国财政大臣奥斯本建议英国民众必须扪心自问的一个问题。即便多数脱欧阵营的经济学家也承认，脱欧对英国经济会造成短期冲击，任何如此规模的转变都会导致不确定性。

是退是留？从经济前景到国家安全和英国在全球的地位，英国朝野上下正展开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辩论。每一天，都有数场各类智库和游说机构主办的针对公投的大小论坛、研讨会在伦敦轮番上演，留欧派和脱欧派阵营的代表人物也持续不断地在各种场合轮番轰炸游说选民。随着投票日临近，这场空前大辩论的焦点日益集中到对经济的影响和移民问题。

留欧与脱欧阵营在民调中的支持率连续几个月不相伯仲，直到最近，才拉开一点差距，留欧阵营暂领上风并有扩大领先优势的趋势。不过，著名民调专家、斯特拉思克莱德大学柯蒂斯教授（John Curtice）警告，民调数据尚未达到临界值，也不能过多依赖。5月27日，七国集团（G7）峰会公报警告称，英国如果决定退出欧盟，将对全球增长构成风险，导致欧盟加强全球贸易、投资和就业机会的趋势出现逆转。

留欧派猛算经济账

“我们明知经济会衰退，却要投票选择衰退？英国真的想自己创造经济衰退吗？”这是英国财政大臣奥斯本建议英国民众必须扪心自问的一个问题。英国脱欧公投的决定是首相卡梅伦在2013年筹备英国大选时针对保守党内部呼声提出的，2015年保守党大选成功后，公投被提上正式日程。但以当时情形，各界都相信脱离欧盟只是极小概率的事件，目的在于向欧盟争取谈判主动权的筹码。但近几个月，公投去向似乎变得难以预测，不单舆论难分伯仲，民调结果也不相上下。

英国财政部迄今已两度公布研究报告，宣告脱欧将如何重创英国经济。5月23日发表的研究报告中称，如果退出欧盟，英国国内生产总值（GDP）将在两年内下降3.6%-6%，失业率将增加1.6-2.4个百分点，失业人口剧增52万-82万。报告还称，如果脱欧导致剧烈震荡，英国房价将下滑10%-18%，人均收入将减少4%，英镑汇率将下跌15%。

英国首相卡梅伦亦指出，离开欧盟会让每个英国家庭的食品采购费用增加3%，每年约需多付120英镑；服饰价格增加5%，薪资增长率将趋缓……他进而请选民深思，脱欧值得吗？

在政治问题上一向不持立场的英国央行这回也坐不住了。加拿大籍行长卡尼（Mark Carney）强烈警告退欧风险，称脱欧可能导致英镑大幅贬值，资产价格下跌，失业率上升，对经济增长和通胀都会带来负面影响。英国央行已将第二季度经济增幅预期从0.5%下调至0.3%，并称不排除降息可能。

国际组织也纷纷提出警告，帮忙敲边鼓。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称，脱欧将可能导致英国陷入经济增长减弱以及房价、股价下跌的恶性循环中，引发较长的“高度不确定性”时期，导致金融市场动荡、打击产出，令英国商业地产和金融业等经济主要领域投资下降，经常账户赤字恶化，并削弱伦敦作为全球金融中心的地位。

国际贸易组织（WTO）总干事阿泽维多（Roberto Azevêdo）公开表示，英国脱欧将给本国消费者和企业造成数十亿英镑损失，并提醒英国将不得不重新与WTO就会员资格问题进行谈判。

受人敬重的英国财政研究所（IFS）5月25日也加入脱欧公投辩论，称退出欧盟将导致英国经济缩水，GDP减速迫使政府大幅削减开支，或者将财政紧缩政策延长两年。

经济“恐吓”有成效

英国财政部的报告一出，脱欧派当即抨击。曾担任保守党领袖、今年3月辞任就业与养老金事务大臣的史密斯（Iain Duncan Smith）称，财政部报告只强调英国脱欧弊端，却未指出脱欧益处，民众不会相信这种偏见极深的预测分析。支持脱欧的民间游说组织“投票离开”（Vote Leave）也驳斥英国财政部报告“荒谬”、“毫无价值”，是政府资助的“政治宣传”。

不过，留欧阵营的苏格兰首席大臣、苏格兰民族党领袖斯特金（Nicola Sturgeon）也忍不住说，她强烈反对英国退出欧盟，但财政部对脱欧风险的警告过于夸大，这种恐吓选民的做法可能适得其反。

智库Open Europe联席总监鲁帕雷尔（Raoul Ruparel）5月24日在一个论坛上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即便多数脱欧阵营的经济学家也承认，脱欧对英国经济会造成短期冲击，任何如此规模的转变都会导致不确定性。在对脱欧的实际影响幅度无法进行可靠预估的前提下，做出投票决定不该仅依赖这一点，而是应着眼于长期问题，从全局考虑。但不管怎样，留欧阵营的经济牌打响了。在5月25日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Chatham House）一场关于公投民意调查结果的课题研究通报会上，著名民调专家、斯特拉思克莱德大学柯蒂斯教授（John Curtice）指出，由于未能平息公众对退出欧盟的金融和经济后果的持续担忧，导致近日脱欧阵营支持率有所下滑。

按照最新民调结果的平均数值，留欧阵营与脱欧阵营目前的比分是53：47。　而且，留欧阵营变得更为活跃，每周平均比脱欧阵营多举行140余项游说活动，并能更有效地针对自己的核心选民。柯蒂斯教授也提到，留欧阵营在民意调查中的领先优势扩大也可能与最近几周民调方式的变化有关，更多调查是通过电话进行，调查对象中年轻人也更多，他们更可能青睐留在欧盟，但说到投票当日行动，青年票往往并不可靠。在一些人看来，博彩市场会比民调结果的预测来得更准确。

赌博公司最近纷纷调低英国留欧赔率，显示脱欧几率被判断在降低。PaddyPower为欧盟公投开出的最新赔率是：留在欧盟1/6，退出欧盟7/2。按照英式赔率，分母越大，意味着事件发生的可能性越大。押注留欧，每6英镑只能赚到1镑；押注退欧，每2英镑可以赚7镑。

肯特大学古德温教授（Matthew Goodwin）在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表示，经过一轮宣传激战，留欧阵营正赢得有关经济的辩论，脱欧派在这个话题上完败；但在身份认同、国家安全和移民事务上，还是脱欧阵营更能得分。他建议脱欧阵营现在要将火力百分百集中在最牵动民众担忧情绪的移民事务上来，调动核心选民，并拿下一些举棋不定者。他的研究显示，移民是这些人最纠结的问题。

脱欧派大打“移民牌”仍可能翻盘

独立于政府的英国国家统计署5月26日公布最新移民数据，直接为脱欧派奉上子弹：去年英国净移民人数创下历史第二高，达到33.3万人，其中18.4万人来自欧盟。统计署还预计，到2029年，英国净移民将增加近300万。英国首相卡梅伦早在上一任的2010年就承诺，要把净移民人数每年控制在10万人以下，如今移民数量却三倍于目标，并且无下降趋势。

根据牛津大学的移民观察（Migration Observatory）统计，2010年6月至2015年6月间，来自非欧盟国家的移民减少了8%，但基于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加入欧盟的因素，来自欧盟的移民数量在此期间增加了51%。英国移民部长布罗肯希尔（James Brokenshire）辩称，英国需要持续改革来减少净移民人数，而非离开欧盟。但脱欧派紧盯不放。该派先锋人物、前伦敦市长约翰逊（Boris Johnson）称，只有脱离欧盟，才能不再受制于此，实行英国自己的移民政策。

“投票离开”公布的一份文件预计，由于欧盟坚持移民自由流动的原则，再加上英国今年开始实施比最低工资标准更高的“生活工资”（Living Wage）等优越的福利制度，每年进入英国的欧盟净移民将在17万-43万之间，到2030年，总计增加258万-523万人口。这将让英国的公共服务面临无法持续的压力。“投票离开”指出，未来包括土耳其、阿尔巴尼亚、塞尔维亚、马其顿和黑山成为欧盟成员国后，除了会造成更多移民涌入，也将带来大量非法枪枝流入欧盟，带来治安败坏、犯罪率升高等问题。该机构以土耳其为例，预计加入欧盟后每年约有14.2万名土耳其公民进入英国，以2014年该国生育率计，未来十年仅英国国民医疗保健体系（NHS）为这些多出的孕妇提供免费医疗服务就将花费4亿英镑。

脱欧派担心，当前欧洲的难民危机可能加速欧盟与土耳其的谈判。欧盟与土耳其达成的安置难民协议，其中就包含加快考虑土耳其欧盟成员资格的可能，以及考虑允许土耳其公民有条件免签进入欧盟国家。

英国国防部武装部队部长莫当特（Penny Mordaunt）就认为，土耳其可能在八年内加入欧盟，而英国现有的否决权将无力阻止其加入，因而，这次脱欧公投是英国表达自己观点的唯一一次机会。

“留欧派现在需要祈祷的是，不会发生与移民相关的恶性事件，否则对公投的影响将是致命的。“古德温教授说。但是，真的会有怎样“致命”的结果？英国工业联合会是英国产业界最大的行会组织，其绝大多数协会成员都赞成留在欧盟内。工业联合会总干事费尔贝恩（Carolyn Fairbairn）在参加5月24日的一场论坛时承认，脱欧的短期影响可能非常显著。